山中美景甚好,清水溪流,此月正是杏花灿烂盛开的月份,整个村子落在杏花林中,宛如花源仙境。
现下傍晚,原本该为劳作农忙之时,村子里应是一片吵闹嬉笑之声,可如今却家家户户闭门不出,仅有袅袅而升的炊烟昭示着村中还有人在。
这里此刻更像无人的仙境。
两位老人家互相搀扶着,走在前面带路,水塬村中的杏花似乎要比外界的更白一些,点缀着点点粉红,随风飘落,为前后结伴而行的四人下了场杏花雨。
云西背手跟着,悄悄分了些余光去看身边人,她师尊静静看着前方,眸中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长愿静静看着走在最前方搀扶着的老人家,许是因为请来了仙人,他们言语间都是轻松的笑意。
白头偕老,百年而已,似乎极其简单。
她注意到了云西的视线,落在云西那一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两下,却没有多余的行动,也没有偏头去看身边人。
云西很快便收回了视线,同样看到了走在前边白了头的老夫妻,背在身后的十指交缠在一起紧了紧。
她想到了大雪那一日,我们不会白头。
入村第一户人家门前的杏花树上绑着一根麻绳,上面系着一个大铃铛,两位老人停在树下,扯住麻绳一端轻轻拉了两下。
清脆的铃铛声响起,环绕的群山给予回音,将声音传递给每家每户,安静的村子有了些响声,接着一户人家开了门,家家户户不停探出人头。
“这铃铛是我们老祖宗向仙家求的,世世代代系在这里,连接的麻绳换了一根又一根,铃铛却始终是这一个。”
铃铛不是什么神器秘宝,虽然出自仙家之手,沾了些许灵气,却还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物件,也不会惹修士眼红。
这算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,经年累月,铃铛在这里养得很好,日晒雨打却不曾磨损,一直被村中人信奉为仙人之物。
云西却是觉得这个铃铛有些不一般,倘若她没认错,铃铛边缘刻着的小花纹她见过,在那本让她落在师尊脚边的话本子上,因为这事,她对那张图印象实在深刻,若是不去看那两个女子过于孟浪的举动,在图里的某个角落,架子上摆放着的花瓶瓷器的边缘就刻着这个图案。
她直觉这铃铛与浣鎏宗有关,大概出自哪个浣鎏宗的器师。
“老人家,你们可知这铃铛在此多久了?”
鲤鱼
“千年万年, 村中人世代在此,若是要追根溯源,很难说清究竟哪一代得来的这铃铛。”
老人家颇有些不好意思, 他们村中也有族谱, 可没人会往族谱里记这些东西, 最初求来铃铛的那一代会告诉下一代铃铛所来的缘由,下一代再讲给自己下一代便成了你爷爷奶奶那时候,再往后推演,讲故事的人便只留下老祖宗从仙人那里求来铃铛这句话,却追溯不到是哪一代的老祖宗了。
长愿也抬头看了系在杏花树上的铃铛, 不过她没有停留很久, 很快便移开了目光。
这一会儿工夫, 村里人便聚了过来, 看到云西和长愿竟然都跪了下去, 哀求道:“求仙人相救!”
长愿对此依旧无甚变化,她修炼至今已不知过了多少个万年,像这般情景早看了个遍。
云西虽在凡尘游历百年,却很少见过这等情况, 她面上不见得有多惊讶,心中却颇为震撼,更有一种命运无常的悲凉感由心底升起,无所适从。
她道:“不必如此, 诸位起来吧。”
云西过于温和的态度给了村中人希望, 可他们却并没有起身,反而诚恳说:“仙家, 村中妖魔祸乱,如今失踪孩童少年已有三十余人, 请仙家相救啊!”
“山中泉眼在何处?”长愿问道。
她开口第一句话便直指最关键的地方,来此是为解决村中异常,她便只问异常。
长愿不关注世人的生存如何,更不在乎村中发生过什么,源头在何处,解决掉便好。
村民在老人家搀扶下陆陆续续站了起来,而村中走出了一群男人,这些人便是那天看到泉水异常的一行人,由他们领头带着云西两人往山中泉眼处去。
路程不远,跟在云西她们身后想要看个究竟的村民也有很多。
水塬村往山里走,泉眼不止有一个,可他们历来酿酒却总用后山那个,此处的确和别处不一样,泉水涌出,汇聚成溪流顺山而行,水雾浮动,宛若仙境泉池。
可看在修仙者眼里,这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。
溪流上飘着残肢断臂,纯净的山水被血液污染,妖邪横生。
泉水之中有一条鲤鱼,其身躯已有十岁小童那般庞大,鲤鱼正在血水之中啃食着小孩的血肉。
原本盘在云西手腕的小龙忽然有了动静,活动活动身子变大了些,它直直盯着泉水中的肥鲤鱼,似乎眼馋极了。
众目睽睽之下,一条红龙由云西袖中飞向泉眼,在它入水的一刹那,眼前景象发生变化,原本静谧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