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求仙家庇佑!”
老夫妻磕在石阶这一下实在用力,说完这句话也不曾抬头,保持着原本的姿势。
云西和长愿停在上方不远的位置,凡人和仙人不同,他们这一辈子可能只有机会登顶一次,求仙问道机会渺茫。
长愿静静看着这对老夫妻,无甚情绪,亦没有开口问话。
“老人家,你们为何要登这看不到顶的石阶。”云西眼中或有不解,带着些悲悯,修仙者本该对万物抱有善意,悲天悯人。
匍匐在地的老人家直起身,求道:“妖魔作乱,求仙家下山救人。”
云西闻言微微皱眉,浣鎏宗外门弟子每年便有一批在山下城中当值,以此保证与外界保持联络,帮助城中百姓除魔降妖,若是出现棘手的情况,必然会回禀门内,让两位老人家登石阶求助,实在不该。
况且,浣鎏宗地界妖魔若猖狂如此,就算外门弟子不报,门内那些出山游历除魔的弟子和长老也因该能发现。
云西叹气:“你们可知晓上了这石阶便没有回头路。”
求仙问道从来就不是一条仁慈的路,这是一条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路,也注定是一条充满杀戮的路,仙门正道也好,妖魔鬼怪也罢,修道成神,注定都要在手上沾满鲜血。
仙门前的石阶同样没有回头,登不上便是死,三千阶可歇一刹那,可往后的五千阶,却不给人一丝一毫懈怠的机会,要么登顶要么死,只有这两条路可走。
这并非仙家无情,而是本该如此,成仙成神的路,同样也是逆天而行的路,说是无情冰冷也不为过,想要得到,就必须做好觉悟。
可仙门无情,仙人总该是有情的。
云西将两位老人家从石阶上搀扶起来,并施法挡住了威慑两位老人的威压,柔声问:“你们所求何事?”
“仙家,我们来自百里外的水塬村,妖魔祸乱,城中的小仙人去过几次并未看出什么,近来各处妖魔横行,实在走投无路。”
水塬村盛产酒酿,整个村子以酿酒为生,村中靠着的山泉乃是村中人祖祖辈辈酿酒所用的水,甘甜清凉。
可在三年前的某一天,村中一户赵姓人家丢了小孩,村中人本以为乃是山中野狼作乱,整个村子人寻到山林之中,却没能找到任何端倪,山中并无野狼踪迹。
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,可不过三日,又有一小孩消失不见,奇怪的是,这小孩一直就在屋子,家中人更是在院中劳作,孩子却在屋里消失了。
这下村子彻底乱了起来,浣鎏宗庇佑百里,水塬村虽处于边界,却千百年少有此等离奇之事发生,更何况距离他们不远的央山城中更是有仙家坐镇,妖魔岂能如此猖狂。
城中仙家来村中三次,却无一次找到奇怪之处,而他们村中的人数却一直在减少着,由不到一岁的小婴儿至几岁小童,越小的孩子消失越快,人心惶惶。
直到半年前的某一天,这日,起了大早的农户结伴去泉眼取水,却见到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。
那些消失不见的孩子出现在泉水之中,他们的血和山泉的水相融在一起,可怖至极。
可当村中人再次喊来城中仙家时,那本该在泉水之中的尸体却消失不见,原本便不耐烦的修士自然没了耐心,直言村中并无任何异常,愤然离去。
村中人数还在减少着,从年纪小的孩童到小少年,慢慢往上累积着人数。
世代在此安家的村中人起了惶恐,若是这般继续,早晚有一天他们村里人便会死绝,陆陆续续便有农户搬了出去,村里人日渐减少,可怪事却依旧在持续着,那些搬走的人也没能幸免。
横竖都是死路一条,城中仙家不救,谁也不知道离开村子后会不会死得更早,这对老夫妻便站了出来,他们年事已高,兴许就算没有这场祸乱,过个一两年也要入土,倒不如为村子做这最后一件好事。
他们走了很久才到了浣鎏宗山下的浣山城,找到驻守在浣鎏宗山下的弟子,说明来意,可那些弟子却说近来各处祸乱很多,无暇顾及,让两位老人家暂且回去。
行路不易,他们找了个破庙住着,每一日都会去看一眼驻守的仙人,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。
无奈,这才选择寻仙求助。
浣鎏宗登山前的石阶边上有一块很大的石头,上面刻着一行警示:回头无路,三思而行。
老人家并非不识得这些字,可他们实在走投无路,只能如此。
云西听完后与她师尊对视一眼,按照两位老人家的说法,他们三月之前便到了浣鎏宗山下,若是山下当真妖魔祸乱到无暇顾及,也应该有消息传回宗门才是。
可却什么也没有,这其中的关键不知如何。
“水至清则无鱼。”
长愿轻轻提点了一句,来到云西和两位老人家身边,道:“阿云,先去水塬村。”
水至清则无鱼,云西思考着这一句话,关键落在了那些守城的外门弟子身上,听了长愿的话,便没有再往下思索,温和说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