庞焕瞥了一眼孔公鑑,看向郑刚,道:“这件事与白莲教有关,与更大的事有关,已经不是你们知府衙门可以过问的,一干事,一干人,没有安全局的命令,谁都不准离开,包括你郑大人!”
“你放肆!安全局可没有拘禁、抓人之权!”
郑刚愤怒。
自己好歹也是知府,兖州府最大的地方官,你一个小小的安全局千户也敢骑在我的头上?
庞焕坐在床榻上,翘起二郎腿,看着郑刚,缓缓说道:“哦,那你离开一个试试?”
郑刚甩袖就向外走去,刚到门口,刀出鞘的声音便响了出来,长刀拦路,挡住了郑刚。
“庞焕,你竟敢违背皇上亲自设下的规矩!本官定上书弹劾你!”
郑刚心头满是怒火。
庞焕要折扇插在腰间,将目光看向蔺芳,道:“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,谁离开,谁死。安全局的规矩,我破一次,也无妨。”
因果不空,老僧心乱
庞焕没有给郑刚、潘叔正等人开玩笑,不止是他们走不出去,就连整个府衙的人都被集中控制起来,看管在几个房间里,谁想出去都不可能。
安全局的律令很严苛,有几条高压线不可以触碰,其中一条就是安全局没有抓人与刑讯之权,除非取得皇上、内阁的许可。
这一条规定,堵死了安全局成为锦衣卫的可能,但也极大限制了安全局的行动。
考虑到一些突发事件与问题,安全局还有一条隐晦的规定,那就是:
事急从权。
这是一个极富有智慧的词汇,即紧急情况下,不要信守教条,要学会变通,意思很简单,操作空间却很大。
在庞焕看来,现在就到了事急从权的时候了。
问题的关键,不在于孔讷被人下了毒,而是在于谁下的毒,具体来说,是下毒的那个女人!
自去年周王府与开封府事变后,各地安全局都收到了紧急文书,附带了两张画像,并将这两人作为天字级追索人物,命所有安全局人必须记住,时刻注意。
而这两张画像,是两位女子:红楼沫儿与广袖!
庞焕清楚,周王朱橚的死,便与这两人有关,尤其是名为沫儿的女子,是她在背后怂恿、影响朱有爋,促使朱有爋上了“大义灭亲”的奏折!
周王死,朱有爋也被放回了开封,事情发生了很大变化,但安全局始终没有撤销对这两位女子的追索,甚至每隔一段时间,各地都需要上报一次追索情况。
庞焕原以为这两位女子定是去了江南隐藏了起来,一开始并没有注意,但后来在剿灭白莲教教徒时,发现了一个关键的情报:
白莲教佛母在山东滨州,而在其身边,出现过沫儿与广袖。
庞焕带人直捣滨州,结果却扑了个空,一路追寻过来,直至任城,也没有找到佛母等人踪迹。之后辗转各地,调查佛母、沫儿等人去向,直至不久前收到消息,这些人很可能已经离开了山东。
后来庞焕就到了济宁,准备看看宋礼的“绩效之法”,然后从这里回济南。可还没看几天,就收到密报,衍圣公孔讷被人下毒。
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事件,孔讷此人虽然不重要,但他顶着的衍圣公的头衔太重要,一代衍圣公若是被人毒杀,那影响就太大了。
所以庞焕命人调查事情原委,并亲自出城调查茶棚,结果发现茶棚的原主家都被捆了起来,塞住嘴巴。若不是安全局的人警觉,调查毫不拖延,估计这些人全都会饿死、渴死。
茶棚是投药点,这些人就在郑刚、蔺芳等人的眼皮子底下,就在孔讷的面前,堂而皇之地下药,然后看着孔讷吃下去。
查明作案方法之后,庞焕便命人绘制画像,希望将茶棚下药的人给挖出来,这边处理好,天都亮了,待庞焕回到城中准备对“口供”时,才发现衙门里面发生了更大的事——孔讷被人二次下毒了!
而看着下毒之人的画像,庞焕惊呆了,这不正是安全局悬赏已久的“红楼沫儿”?
她竟然出现在了济宁城中,府衙之内!
庞焕知道沫儿背后牵涉极大,自然不会等什么许可命令,而是选择了“事急从权”,哪怕是承受罪责,也必须将此人给找到!
就在庞焕安排快马飞奔向四方,想要封锁济宁方圆百里的要道时,一艘船已顺汾水接近了兖州,随后不久,转入大汾河,朝着青州府的方向而去。
青州,窄巷。
老僧坐在墙角,看着寂寥的街道,满目悲伤,小和尚找来了一些野草,在河边清洗干净后拿给老僧,就这样一口接一口,以野菜充饥。
周围已经没有人可以施舍两人了,前些日子有户老人施舍给小和尚一碗粥,代价是断了一条手臂。
小和尚听闻后,害怕了几天,看谁过来都颤抖不已,生怕有人过来扭断自己的胳膊,好在老僧镇定,开导与陪伴着小和尚,这才得以度过心魔。
只是,老僧没有办法行走,只能靠小和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