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过三巡,王台决定先表忠心:“巡抚大人,布政使大人,朝廷于山西移民五十万,给出了历代不曾见之优渥待遇。王家深感欣喜,经过家族内部决议,已决定迁出一支前往北直隶,合计三十五人。”
茹瑺深深看了一眼王台,这个家伙倒是机灵,来了个先发制人,他都这样主动响应朝廷政策了,那谁也不可能说他不是。
“这是好事啊,好事。王家有如此觉悟,可喜可贺。”
丁景福赞叹道。
虽然说三十五个人少是少了点吧,但毕竟太原府因此从“零”的窘境中走了出去。
王台开了头,祝秋、羊开也不甘落后,祝家准备移民二十六人,羊家准备移民二十一人。
到了此时,丁景福已是喜笑颜开,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正在吃饭的常百业。
这个家伙还真的是大胆,说是宴请吃饭,他还真的就吃饭了,一筷子接一筷子,一杯酒接一杯酒。
王台、祝秋、羊开三人都是暗暗摇头。
茹瑺盯着常百业,暗暗吃惊,称赞不已。
看似无礼的常百业,在茹瑺、丁景福、杨溥等人眼中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:
此人胆略惊人。
看看王台等人就知道了,他们连凳子都只坐了三分之一,身体紧绷,时刻准备起身回话,而常百业却轻松自在,该干嘛干嘛,并没有将自己放在“低人一等”、听差的位置。
常百业听没人说话,便抬头看了看,见大家都看着自己,不由笑道:“动筷子啊,一会儿菜就要凉了,茹大人,丁大人,我敬你们……”
王台、祝秋、羊开差点坐不稳摔倒,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不开窍了吧?
与常家生意有些冲突的祝秋也忍不住奚落道:“眼下我们三家都说了移民人数,以报效朝廷,你们常家是晋商中的大商,想来移民人数定不会少吧?”
常百业放下酒杯,点头道:“是不少。”
“不少是多少?”
祝秋追问。
常百业抬起右手,张开五指,泰然道:“这个数。”
祝秋嗤笑:“该不会是五人吧?”
常百业摇头。
“莫不是五十人?”
祝秋深吸了一口气,五十人很可能是两支族人,这迁移出去,对常家想来也是一种大损失。
常百业继续摇头:“再猜。”
祝秋瞪大眼,其他人也震惊起来。
羊开吞咽了下口水,道:“五百人?不可能,你们常家在太谷才多少人,全都迁移出去,你们根基就毁了。”
常百业叹了一口气,道:“五百人?你们就不能有点魄力?祝家、羊家生意做了几十年,还走不出太原城,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吧?”
“你!”
祝秋与羊开一脸愤怒,但当着巡抚与布政使的面也不敢太过放肆。
王台凝眸,常百业背后是常家,晋商中极有威名,而去年出塞北去,载货无数,更让常家等晋商声名远播。现在看常百业,此人确实不好对付,而自己与他相比,还差很多。
“不知常大管事说的是多少人?”
王台诚恳地问道。
常百业看了一眼王台,然后看向丁景福,最终将目光落在茹瑺身上,晃了晃手,严肃地说道:“常家不过是小家,移民再多,也不过耳耳,故此,常家之人是否移民,移民多少,尚不可定。”
“大人!”
祝秋站了起来,厉声道:“常百业先说移民,以一手之数猜测多寡,现又说尚不可定,摆明了是戏弄大人!此人用心不良,心术不正,当严惩之!”
茹瑺默不作声,丁景福也只是看着常百业。
常百业哈哈大笑起来,拍案而起,高声道:“没错,常家移民尚不可定,但我常百业为朝廷移民之数已定,最少——五万人!”
此话一出,满堂皆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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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万!
王台、祝秋、羊开瞠目结舌,嘴角哆嗦着,说不出一个字来。
就连久经官场的丁景福也不由地站了起来,一脸的不可思议。
杨溥从始至终都没有入席,只站在茹瑺身后不远,充当着“旁观者清”的角色,在常百业喊出“五万”时,杨溥感觉心脏震颤了下,被一个突如其来、超乎预料的消息敲打过自己的神经。
五万人,近一万户,如此多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常家人,就算是把他家坟地的骨头算进去也未必够。
既然不是常家人,那就只能是其他人。
谁?
常百业又有什么通天手段,做到朝廷都无法做到的事?
眼前的年轻人,似乎有着极强的能耐。
倒是茹瑺,平静地看了看常百业,便端起酒杯,提醒道:“年轻人,魄力与狂傲是两回事。在朋友面前吹嘘本官管不着。可你要知道,这里是布政使衙门。”
常百业微微摇头,认真地回道:“商人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