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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章(5 / 11)

拜伦用手一指。“你教我读书的时候,我们就经常坐在那儿,就在那棵树下。记得吗,爸爸?瞧那棵树身儿现在长得多粗大啊!”“哦,你还记起那桩事儿吗?我想这也不会是一种愉快的回忆。”

“干嘛不愉快呢?我没有好好上学。你不得不给我补课!”

“可我是个蹩脚的老师。也许应该让你妈妈把这项工作承担起来的。但是早上她喜欢睡懒觉,下午呢,要么上街买东西,要么在家梳头发,你知道,或者把自己打扮起来赴什么聚会。那时候我老发脾气,我应该向你道歉。”

拜伦眯缝着眼睛用异样的目光瞥了他爸爸一眼,搔了搔他的胡子,说:“我不在乎。”

“有时候你还哭。可是你被卡车撞倒的时候倒没哭。你从来不为疼痛而哭。”

“嗯,只要你一发火,声音里带着怒气,我就害怕了。不过那算不了什么。我乐意跟你学习。我了解你。”

“你那年总算得了好分数。”

“我从来没得过那样好的分数。”

父子俩不再谈下去,他们从栅栏外面朝里张望了有几分钟光景。“好啦,我们已经看过这个地方了,”帕格说。“现在吃饭去好不好?”

“你知道吗?”拜伦依旧盯着这所房屋。“除了我在里斯本跟娜塔丽呆在一起的三天以外,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都是在这儿过的。我喜爱这所房子。”

“当军人要数海军最苦,”帕格说。“你永远扎不下根来。一家子人都象浮萍似的。”

陆海军俱乐部供应野苹果鸡尾酒时,依旧给一杯味道柔和的红色果汁,果汁盛在高脚杯子里,野苹果肉上面还粘着一片没有意义的绿叶子。蒸汽柜里的烤牛肉只有微温,而且烤得太久,就象一九二八年那时候做的一样。甚至吃饭的人们的面孔也仿佛是从前那些人——除了拜伦以外。从前他是个吃饭慢得叫人生气的瘦小孩子,现在却是个长满胡子的高大年轻人了。但他依旧吃得太慢;还是帕格先把肉吃完,虽然自始至终几乎都是他在讲话。

他想从拜伦嘴里打听出一点关于帕米拉和乔彻南-杰斯特罗的情况。他讲起杰斯特罗怎样突然闯入斯鲁特在莫斯科的寓所,以及他怎样在漫天风雪中象幽灵似的重新出现在斯巴索大厦。但他一提到塔茨伯利拒绝使用明斯克文件,还怀疑杰斯特罗可能是苏联内务部的间谍,拜伦听了就发起火来。

“什么?他真是这样吗?嗨,他要不是个伪君子,就准是个糊涂虫!天晓得,他说大家不愿意帮助犹太人倒是真的。几年来,希特勒就利用了这一点麻痹了整个世界。但是不管什么人,只要跟班瑞尔谈上五分钟的话,就看得出他是个了不起的人。也是个诚实可敬的人。”

“你相信关于大屠杀的传说吗?”

“干嘛不相信?难道德国人干不出来?只要希特勒一下命令,这样的事就会发生。”

“我自己却不那么肯定,拜伦,不过我向总统送去一份关于这件事的报告。”

拜伦张大了嘴圆瞪着眼,跟着用一种不相信的口气低声说。

“爸,你干了什么?”

“嗯,那些文件被看成是伪造的,在大使馆里被撂到一边。

我认为应该对那些文件加以进一步研究。这是一时的冲动——也许是愚蠢的——但是我这样做了。”

拜伦-亨利伸出手来,握住他爸爸的一只手,攥得紧紧的。那张留胡子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红光。“我只能说这么一句,做得好。”

“不。我相信这是个无用的举动,那些事情是永远做不好的。不过这已是过去的事儿了。附带问你一声,你见过塔茨伯利的女儿吗?娜塔丽在罗马的飞机场上提起过跟她认识。”

“你说的是帕米拉吗?我在华盛顿见过她。怎么啦?”

“嗯,塔茨伯利父女跟我一道在战区旅行过。我觉得她是个非常勇敢而又能吃苦耐劳的姑娘。她吃了不少苦,但始终和蔼可亲,打扮得干干净净的。她从来不诉苦,也不唠叨。”

“哦,据娜塔丽讲,帕姆-塔茨伯利是天生能吃苦的。在那一点上她们俩倒不算不太相象。但是在另一些地方她们俩肯定是不相象的。娜塔丽告诉我关于她的许多事情。在巴黎,帕米拉是个胡作非为的女人。”

“真的吗?”

“真的,她有一个海明威式的男朋友,这人一向跟莱斯里-斯鲁特同住在一套公寓。她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简直闹翻了整个盖-巴瑞。然后他丢下了她,她就‘发’起神经病来。爸爸,我很想吃点点心,你也吃点儿吗?”

“当然。”维克多-亨利忍不住坚持问下去。“怎么——神经病?”

“哎呀,你想象得出吗?跟人乱搞,想把全巴黎的酒都喝光,象个疯子似的开汽车。她开汽车绕着马赛市外的一棵树团团转,险些儿把跟她在一起的那个法国作家撞死了。怎么啦?你听了好象很恼火。”

“这是个听了叫人恼火的故事。她看去是个很好的姑娘。我要在这儿待一个星期,”帕格突然说“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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