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!”萧统听到消息匆匆赶来,却听到里面的对话。心里漏了一拍,几步上前跪下:“父皇!万万不可。六弟怎么说是我们的兄弟,是您的儿子。就算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不该这样惩罚。”
皇帝看着推到一边的宦官一声冷哼:“德施,你无须再劝。朕心意已决。这孽子留不得,就当朕没有这个惹事的儿子。”
萧统听了决绝叩首:“父皇!您千万不可应一时之气而后悔啊。您看看,这可是六真啊。”
“朕看得真真切切。”皇帝站起身来,下了高台。“这是朕的六真,可是朕留不得这样的六真。生性暴戾。莫要以为朕不知,昨夜你做了什么。”他意味幽长地说着。
萧纶一怔,却随即别开了头。不否认。
皇帝轻笑:“这是朕的六真吗?朕怕哪日,你杀的不是替身,而真的是朕。”
萧统跪在地上听的分明,虽不知具体事宜,但依旧可以猜出七八分来,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萧纶,而后转向皇帝说着:“父皇,六弟一时糊涂,做了什么恐怕自己已经忘了。父皇勿要与他置气。”他转身瞪了眼萧纶:“六弟,还不跪下,向父皇赔罪?那些酒醉之事怎么可以搬到这里来?”
萧纶倔强地别开头,却被萧纲暗地一脚踹倒在地上。
皇帝全部看在眼中,无奈摇头:“德施,朕知你宅心仁厚,不忍见兄弟受难,这是这孽子……你权当没有吧。”
萧统见皇帝如此,知道他一定隐忍多时此刻是一发不可收拾。回身看着自己的胞弟,心中伤痛难忍,声泪俱下:“父皇,怎么可以权当没有呢?这是六弟啊,从小就由儿臣带着识文断字。父皇难道忘记了在雪夜是谁在宫外呆了一夜为您寻找丢失的玉扳指?是谁为父皇监管修缮寺院?是谁为您铸像?是谁为您画观音像?儿臣与六弟从小就没了母亲,那时六弟还是一个未懂事的孩子。儿臣答应过母妃,要好好照顾六弟。六弟的一切事物都是儿臣教的,若是六弟做错了何事,还请父皇罚儿臣吧。”
说罢,俯下身磕着几个响头。
萧纶跪在萧统身后,看着他笔直的身子弯下去,不住地磕头。“咚咚”之声砸在他心上。从小,就仗着大哥的宠爱胡作非为,所有的事情全由大哥顶着。而这次……大哥……他胸口抽搐着,脸上已经是冰凉湿润。
萧纲也跪了下来叩首,直呼:“求父皇手下留情。”
他环顾四周,不知是喜是悲,原来自己如此卑劣,原来自己如此的不谙世事。深吸口气,重重叩首:“儿臣一时糊涂,求父皇恕罪!”
皇帝见脚边三个儿子如此,深吸口气,幽幽说着:“罢了。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。来人啊,传朕旨意:因六子顽固不堪,今削其爵位世禄,贬为庶民。即日离宫。”
萧纶伏在冰凉的地面上,重重叩了三首:“儿……草民,谢主隆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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凄迷的夜,昭佩无法入眠。
辗转反侧,睡意全无,反惹得浑身不舒坦。索性寻了件衣裳披上身下了榻。庭内寂寂冷清,看那明月半墙,树影斑驳,心中怅然无味。忽然觉得自己变了,曾经的自己从不会失眠,不会月下感怀,更不会伤心落寞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
约摸从那个上元节,自从缘桥上惊鸿一瞥。那双月华般澄亮的眸子烙在心里,融化在她的血液中,掠夺了她的呼吸和思维,从此便无法自拔了。真是要命,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?话说回来,与他接触时日不多,言语之时也不过是三两句客套。却在每次看见他时心跳加速,又想盯着他看,又怕被他发觉。这样矛盾着欣喜着娇羞着失望着,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幸福。
昭佩不傻,她感觉得到他刻意的疏离和躲闪,她亦知道自己在他心中,根本是不值一提,只是一件烦恼事。她也曾懊恼过,可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,想他此刻在做些什么?
看来她是傻了,痴了。执着地单相思,明明知道没有结局,却像飞蛾扑火一般,就算烈火焚身也不在乎。但现在看来,焚身的不只只是自己,不经意间将其他人也拉扯进来了。那她,是不是该就此放手?
不甘,不舍,却无奈。
重重叹声气,夜里湿气依然很重,在阶上坐的久了,发丝上有了些失意。
“小姐,您怎么不睡?”身后幽幽传来稍有陌生的声音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幽深绵长。昭佩吓了一跳,额上冷汗微出。缓缓转身看去,见是阿玲,稍松口气嗔怪着:“阿玲你不睡觉在这里吓我做什么?”说着站起了身,她的面容隐在夜色里薄弱的光晕中,显得格外苍白。昭佩忍受不了,将她拉到庭院中,借着月色才算模糊看清她的样子。
“阿玲只睡两个时辰就够了。”阿玲回道。
“嗯?那可睡得好?”昭佩疑惑问着。
她却幽幽笑了起来,看起来甚是虚渺:“总比在睡梦中被人杀了好。”
昭佩心里一怔,想起之前遇见她的情景,心里不甚怜惜。缓缓将她拥到怀里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