飘了些许细雨,庭院的小池上水雾氤氲,好似幻境一般。近水亭内隐约可以看见好似红莲般的绯影。
修长的指搭在琴弦上,零星的不成曲的调子滑落,滴溅在荷叶上,清泠一片。女孩微蹙着眉,似乎对这样的音调不满,又伸手去紧了紧弦。就在这时,忽然被人从身后环住。一股瑞脑香围绕着她。
昭佩一愣,想着这样男子的气息是哥哥不曾有的,爹爹更是不会的。
“佩佩。”他在她耳边唤道,嘴唇几乎已经触到了她的耳垂。
昭佩瞬时知道他是谁,又惊又怒又羞右脑,挣扎出来怒目瞪着他:“萧纶!你干什么!”
他站直身子双手环在胸前笑意盈盈凝视着她,一言不发。那幽亮的眸子燃着别样的光辉,惹得昭佩一身的不自在。
她怒道:“六殿下,这里可是将军府的后院。你怎么说来就来,还这样……”调戏我。“谁准你进来的?”
萧纶笑着回道:“这可是你准我进来的。佩佩。”
“我何时说过?开玩笑。”今日爹爹不在,哥哥也不在。他们二人独处在这里算什么事?是哪个人引狼入室的?“六殿下,您有事就说没事就劳烦您哪来的回哪去。”
萧纶佯装心伤,捂着胸口说道:“佩佩真是狠心啊。这么对待夫君的吗?女人变脸就是快。”
夫君?幻听吗?昭佩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,脑袋有些闷。随即哈哈大笑起来:“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,换一个。”
萧纶以为她在装傻,一边撇着嘴埋怨道:“有些人的脑袋啊,过了一晚什么都忘记了。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方折的整齐的帕子缓缓抖开,自顾自端详着:“这是什么东西啊。乱糟糟的一团……”
昭佩看清何物,登时心里骤然一缩。那是……她昨夜给萧统的,为何会在他的手上。难道,萧统回去又给了他?天?这可怎么办是好。
“心悦君兮知不知。”萧纶笑着吟颂起来,抬眸看她时,神采奕奕,满是揶揄了然:“佩佩,既然要说就当面说,还让大哥转交来多麻烦?”
她好似还在做梦一般,脑海里一直念叨着“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……”她不相信,萧统会将这帕子给萧纶。那日一曲《西州》,他一定就知道了,怎么可能以为自己只是一个送信的呢?
那,莫非他拒绝了她?
顿时一阵的酸涩和委屈,眼眶酸的很。昭佩几步上前去抢,高叫道:“你还我!”
萧纶将手举高,任凭她怎么跳着去抢去夺也够不到。“佩佩,既然送出来了岂有再拿回去的道理?不用难为情啦,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。放心,等徐将军回来了我便去同他说。”
昭佩泪意朦胧,哽咽着:“你同我爹爹说什么?你什么都不知道。什么都不明白……”她心里钝痛,萧统萧统,你怎么能这样对我?为什么,为什么……
萧纶却很是无赖地笑了:“你瞧瞧你,脸都红了。”
昭佩别开头不看他,眼角却渗出一行泪。他明明应了自己的琴瑟,为何拒绝。?难道真如如画所说当时不愿给她难堪?抑或是他如其他人一样都认为她喜欢的是萧纶吗?她不相信他愚昧如斯。
不敢再看他,她提起裙子抬腿便跑了,让那泪水顺着风飘下来,滴在红莲之上,化成一串晶莹的露珠。她没有理会身后的男子,自然也看不见他缓缓隐去了笑意,眼神忽然变得阴戾。拿着帕子的手缓缓握成了拳,紧紧握着那方帕子,似乎它就是她的心一般。
“小姐怎样了?”青青站在房檐下,朝屋里瞥了一眼。如画便走了出来说道:“醒了。烧也退了。”
“精神呢?”青青担忧问道,萧纶走后她就病了,这病可是非同寻常。从出生到现在,记忆里小姐就生过两次病,前一次烧到浑身烫的不行还在院子里踢毽子浑然不觉的。可这次……足足睡了三天还是没什么精神。
“大少爷和三小姐来的时候,精神倒还挺好的。现在又耷拉下去了。”如画耸耸肩,很是无奈。真不知道,她和萧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但是肯定的是,不是什么好事,至少对于小姐来说。
青青叹息着,举步进了房间。
房内三足香炉内添了龟兹那里得来的香料,气息很是浓郁。她缓步穿过香雾,撩开层层帐幔,在昭佩的床前坐了下来。
昭佩办靠在床上,默默盯着帐幔上的流苏,似在沉思又好似空白一片。那浓密的头发披散在肩头,垂在雪白的里衣上,黑白之间,却好似千丝万缕在纠缠着。
听见脚步声,却没有扭头看她,依旧盯着流苏一言不发。青青撩起她已经打结的头发,以手为梳细细帮他打理着。
良久之后,昭佩缓缓说道:“青青,那匹狼,是你放进来的吧。”
青青愣了下,才回过神来明白她所指的是谁,有些好笑却有不敢笑,只是轻点着头:“是奴婢。奴婢知错了。”
“我被他咬了。咬到心了……”她喃喃着,“不,不是他,是他。”这样语无伦次的奇怪话语,想必也只有她和如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