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秋还是第一次看到魏老这般。
之前连差点城门失守,拿自己,拿所有人,拿满城百姓、整个北疆五郡来赌的魏老,都面不改色,眼下却突然仿佛失魂落魄一般,瘫坐在木桌旁。
怎么回事?为何魏老得知白衍已经离开咸阳,如今没有消息后,变得这般。
莫不是魏老已经推算到,白衍是碰上什么事情?有危险?
越想越担心,许是关心则乱,一席清淡红衣的赵秋,忍不住再次呼喊一声魏老,面色欲言又止。
“看吧!”
魏老抬起目光,看向赵秋一眼,年迈的他,似乎知道赵秋心中所想,于是缓缓抬起手,把得到的消息交给赵秋。
“嗯?”
赵秋见状,接过消息看起来。
当得知月氏与羌族游骑,把匈奴人杀得后退时,赵秋俏脸有些愕然,随即疑惑的看向魏老。
此前魏老不是推算过局势,预测出匈奴、东胡南下背后,各方势力的种种盘算,可为何眼下再次出现意外,预料之中匈奴与月氏僵持,而月氏部落会被羌族突袭的情况并未出现,反而是月氏与羌族游骑联合起来,与匈奴交战占了上风。
羌族并没有反叛月氏!
不对!
赵秋本就不笨,若非涉及白衍,关心则乱,对于其他事情,赵秋绝对不是一个蠢女人。
在看到消息之后,想到魏老的神情以及方才魏老最终的话,赵秋冷静下来,突然想到白衍,瞬间便明白,为何魏老在得知白衍已经离开咸阳后,会面色大变,随后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。
“白衍……是去了月氏?”
赵秋那令人惊艳的俏脸上,水灵灵是双眼中,此刻尽是不敢相信。
月氏部落与白衍之间,可是生死之仇,当初白衍便是在上郡高奴,一把火直接烧死月氏三万多人。
白衍不要命了?还敢去月氏部落那里?
“可,他为何要去月氏?”
赵秋纤手紧紧拿着布。
缓过神后,联想到如今的局面,赵秋知道魏老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,月氏南下的背后,真的很可能是白衍,不过赵秋还是有些不理解,白衍为何要去月氏。
按照白衍的能力,完全可以前来雁门,等召集昔日旧部将士,即便同时面对匈奴与东胡,白衍也不需要担心,要知道这一次不仅仅有王贲与蒙恬,以及昔日旧部将领在,就是白衍本人,都是北疆所有伍卒的底气。
白衍回北疆,如当年白起死而复活,出现在秦国。
故而白衍根本没必要冒险,去那月氏!
“为何?”
魏老听到赵秋的话,老脸苦笑一声,神情有些落寞,目光惆怅。
“他要破局!”
魏老的话让赵秋美眸看过来,而就在赵秋的注视中,魏老一字一句的说道。
“老夫这弟子,要破的,不仅仅是北疆被匈奴、东胡入侵之局,更是在看清天下之人在针对嬴政后,要为嬴政,破局!”
魏老说完,闭上眼睛,苍老的脸颊上,这一刻似苦涩、似无奈、似叹息、似愤慨,似有那说不清的恨铁不成钢,而偏偏,却又是在这些诸多情绪之中,又忍不住浮现少许若隐若现的骄傲、满足。
或许身为老师,没有什么是比得上弟子不听话,不争气,还要气人。
或许身为老师,又没有什么是能比得上,自己弟子看穿天下人布局,更值得自己这个老师骄傲。
以天下所有人,连带他这个老师在内,都没有人能想到的方法破局,这份能耐,别说白衍年纪轻轻,就是这天下万万人之中,又有几人能有。
著书半生,眼看就要入黄土,还能有什么能比得上,有这样一个弟子,更让魏老满足的。
“嬴政啊嬴政!你可知晓,老夫这弟子,所做的一切?他违背恩师意愿,违背世人图利之心,违背嬴氏宗亲与所有势力的招揽、示好,也违背他身后所有人,为他铺好的路!”
魏老睁开眼睛,缓缓起身,没有再去看,这一段时间都不曾怎么离开的地图,而是朝着房门走去。
“他违背所有人,就是没有违背你嬴政!”
魏老站在房门外的走廊下,看着苍天,这一次,疲惫的双眼中,终不见那份执着,或许是无奈,或许是没有选择,但终归没有之前那般!
……
善无城。
能像魏老那般,看清一件件大事背后,涉及缘由之人,本就不多,更何况是在善无城,就连一把年纪的杨端和,都无法做到像魏老那般,看得通透。
不过好在杨端和是雁门郡守,这为世人所知,为秦国承认的身份背后,带来的是魏老都没有的消息。
故而在匈奴、东胡退兵之后,杨端和不仅仅得到白衍早已受命,并且离开咸阳的消息,与之一起的,还有王贲、蒙恬送来的消息。
“什么?联合月氏,一同困住匈奴与东胡!”
一身秦国官服的杨端和,在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