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就随随便便放在袖口里!”
杨佩宁乖顺地低头垂眉,但却瞧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,还道:“之前臣妾不就和陛下提起过了吗?臣妾想着,陛下早晚要知道的,便时刻放在身边了。”
崇庆帝黑人问号脸,怒不可遏,“荒谬,朕什么时候与你提过这种谋逆大事!”
他说着展开密信来看。
书信很长,占据了满满的三大页纸,看得出来永阳伯夫人是很在意这件事情了。
他正想骂永阳伯府好大的胆子,结果内容看到一半就顿住了。
三页纸,翻来覆去都是在夸杨家二姑娘有多出众,紧接着提他永阳伯世子常安又是如何的良配。
崇庆帝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。
“你们家要和常家联姻?”
杨佩宁听到他这说法,不知怎得突然苦笑了一下。
“虽说婉因嘴上说着要多留在父母身边几年,可她已经长大了,做姐姐的,总要替她打算着。”
她因为这些时日身体虚弱的缘故,说话比起往常还温缓几分。
“永阳伯府是开朝勋贵,家底殷实,永阳伯在御史台任职,是文官,却又不依附于琅琊王氏,是难得是纯臣,连陛下也曾在臣妾面前赞赏过此人,臣妾便上了心。”
“臣妾本不该攀附如此高贵之家,但私心里也希望婉因能嫁得好。只是臣妾不曾料到……”
说着,她再次跪下去,“臣妾有罪。”
她的话语平铺直叙,让人听不出里头是否含着悲伤和失落。
可就是这样,才叫听的人能认真严肃忆起被遗忘的事实。
本该成为淑妃罪证的密信,此刻拿在手中,仿佛烫手山芋一般。
崇庆帝的手掌摊开了又紧合上,可纵然她这么说,他还是下意识疑心。
“你……真的只是为了你妹妹做打算吗?”
她想了想,“也并非全是。”
在他怀疑猜忌的目光中,她娓娓道来:“永阳伯夫妇极其珍视家中幼女,得知女儿必定入宫为嫔妃,几番斟酌后便找上了臣妾。连彰生辰宴上,他们家送了厚礼,希望明年常四姑娘入宫后,能得臣妾照拂。臣妾记得陛下曾经说起,永阳伯府值得一用。臣妾便想着,若能提前交好常姑娘,也可避免她入宫后受他人笼络,坏了陛下筹谋。”
“至于婉因之事,臣妾的确出于私心,请陛下降罪。”
她就那么直直地跪在那里,诉说着对他的事事关心。
这一刻,崇庆帝脑子里忽然很乱。
他的皇后,为了对付嫔妃,不惜让皇室名声受辱。
他心爱的女人,说着姐妹情深的话语,却背刺检举姐姐勾结外臣。
唯有淑妃。
从始至终,都将他摆在首位。
即便私心为了妹妹与永阳伯夫人来往通信,坏了宫中规距,可她从未想着瞒他。
她是他的棋子,可无论哪一个点,都令他这个执棋人心尖颤动。
而他做了什么呢?
在她孕期,与她最爱的妹妹风花雪月,还有了孩子……
可难道要他向她致歉吗?
他将那密信放在了桌案上,极力压制住自己喷涌而出的情绪,淡淡地问她。
“事已至此,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?”
“木已成舟,臣妾会与永阳伯府说明此事,无论如何赔礼,臣妾绝不会让伯府与陛下的关联因为臣妾受丝毫影响。”
杨佩宁毫不犹豫说出这番话,显然是已经深思熟虑过的。
崇庆帝不可避免地又是一僵。
都到这个时候了,淑妃第一个想到的,竟然是此事会不会影响他!
他站起身来,走到她前头,低头望着她,近乎质问一般地执拗:
“那你妹妹的事情呢?你就半点不恨朕不怪朕不埋怨朕吗!”
她这次停顿了许久。
大殿内寂静一片,两人的呼吸声都近乎可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缓缓抬头。
“若臣妾说臣妾很想计较,陛下会让婉因离开皇宫另嫁他人吗?”
崇庆帝这才惊觉,她早已泪流满面。
哪有什么云淡风轻,只不过是一直隐忍不发罢了。
他的淑妃,从很久以前,就是如此懂事顺从了。
可这并不代表,她是一个没心没肺之人。
她也会痛,也会难过,也会因为夫君爱慕上另外一个女人而伤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