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了,呵呵,这倒有些巧合了。”
朱允炆平和地说道。
一支商队下南洋,一支商队上北地,是命运的巧合吗?竟以这种方式,出现在京师。
也许,他们齐聚京师的背后,隐藏着新的诉求。
太仓州。
朱植、沈一元、黄发财等所有商人齐聚一室,酒菜满桌。
“今日召集大家来,只为一件事。”
朱植举杯,一脸亲和的笑意,说道:“我们是商人,带了无数的货物回到了大明。但物以稀为贵的道理,大家是清楚的,我想,谁也不希望这肉蔻一两只得十个铜板吧?”
沈一元、黄发财等人连连点头。
南京虽是大明第一大城,可市场毕竟有限,吞十艘货物怕已是极限,若全部货物都放在京师,那所有人就都白忙活了。
就以香料来论,这东西在大明就不是按斤卖的,是两,甚至是钱。寻常百姓肯定舍不得买,只有那些富贵人家,可这些人又能买进多少货?
一杯酒之后,朱植道:“为了利益均衡,我们不妨将目光放远一些,大明可以贩卖货物的地方,并不是只有京师,苏州、杭州、北平、开封……哪里不可出货?”
众人沉默。
黄发财看着朱植,他的意思是让货物分散到不同城市去贩卖,商业逻辑是没错的,只是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:
哪个地方能比得上京师?
苏州凭新商之策汇聚了不少商人,可论富户人家,总抵不上京师。还有开封,那地方死了不少人,加上最大的消费大户周王没了,商业惨淡不少,谁去那里?
北平?
张昺在北平搞了一年的新商之策,还推动了军屯商卖,可问题是北平城人口很少啊,满打满算,不到三十万人……
再说了,去北平道路还有两千里,这一路奔波不要钱吗?
话说得漂亮,可事关个人利益,谁都不愿意退让。
朱植见所有人不表态,便搁下酒杯,道:“既然诸位有想法,那我也不勉强。辽王府的货物,除了那些粮食与进贡给宫里的之外,我会安排人运抵北平及周边贩卖,京师便留给各位吧。”
沈一元看着退让的朱植,站起来表态道:“我们下南洋,辛辛苦苦返回大明,眼看着就要开张盈利,诸位却只顾一己之私,那他日我们如何再下南洋?沈家的货物不入京师,转至徽州府与江西等地贩卖。”
黄发财叹了一口气,道:“那黄家货物便放在宁波、绍兴、台州一线吧。”
其他商人见状,只好纷纷表态,选了其他苏州、杭州等地,唯留下一些商户,占据了京师市场。
瓜分好区域之后,众商人开始安排河船转运货物。
朱植看着忙碌的商人,对走过来的沈一元说道:“看吧,商人利己,未必会服从大局。这次我们将京师交给了他们,他们未必有感激。”
沈一元摇头道:“与王爷不同的是,我看到了二十家商户站在王爷这一边。”
朱植眼神忽闪出一道光泽,沈一元看问题的角度似乎很是清奇,总与自己有所不同,他善于找到机会,而自己似乎更善于找到问题。
问题难解决,机会却容易把握一些。
“此番回京,我会安排商人入朝觐见皇上,你打算提出什么要求?”
朱植严肃地问道。
商人在南洋猎货无数,有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一般世家有福消受的,如抓来的“凤凰”,砍来的“金丝楠木”,极罕见的珍珠等。
不给皇室,能给谁去?
万一逾制,可是会杀头的……
所以商人可借献上宝物之名,觐见皇上,当面与皇上争取商人的利益。
这是一次不可错失的机会。
沈一元迎着风,直言道:“开海禁!这是最切实际的要求。”
朱植瞥了一眼沈一元,道:“海禁早晚会开,这一点不需要提吧?难道你不认为,商人与官府的切割更为重要?”
沈一元沉思了下,最终摇头,解释道:“商人依附于官府,这已经成为了常态,不是说改就能改变。再说了,这是一件极得罪官员的事,官员可以提出来,王爷可以提出来,皇上也可以提出来,唯独商人自己不能提出来。”
“最主要的是,这件事不是轻松可以做到,即便朝廷下了旨意,也未必有多少效果,只能给商人带来恶名。反观开海禁,此事可议,可行。一旦皇上许可,那天下人便会记住,是商人帮助大明开了海禁!这是才是商人的名誉!”
朱植打量着沈一元,凝重地说道:“你从商太过屈才了,有这份心思,完全可为朝廷效力。”
沈一元嘴角带着苦涩,想起死去的家人,落寞地说道:“王爷,我只是一介商人,一个简单的徽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