握着的那柄只有尺许长的短剑,突然迎风一振,登时漾起道剑影,朝田中璧身前错落飞来。这道剑影,长短多差,虚实难辨,变化倏忽,不可捉摸。
田中璧自幼练剑,精于剑术,只道是一片幻影,因为一般剑法,也常常幻起一片剑影,只是使你虚实难辨,实际上只有一支是实,其余的都是幻影。他心中暗暗冷笑,不待对方剑影近身,右腕疾翻,长剑一招“分光击影”同时洒出一片寒光,不退反进,迎着对方剑影击出。双方一迎一往,来势何等快速?剑影寒光乍然一接,登时响起连珠般的“叮”“叮”轻震。这一下田中璧轻敌躁进,估计错了!对方这道剑影,如果只有一剑是实,其余都是幻影,就应该只有一剑接实,哪会接连响起九声剑鸣?既然发出九声剑鸣,那就没有一剑是幻影了。这原是电光石火间的事,田中璧已然觉出不对,对方每一剑都削下了自己一截剑身,九剑下来,一柄三尺长的长剑,已经只剩了一个剑柄。豪面人脚下忽然一停,收住剑势,冷冷说道:“田中璧,你该认输了吧?”田中璧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,他出道江湖,从未受人这般奚落,心头急怒交攻,大喝一声:“打。”手腕一拾,一截剑柄,当作暗器,脱手朝蒙面人迎面打去。剑柄出手,五指钩曲,一记“毒龙探爪”闪电般朝对方当胸抓落!要知方才两人一迎一往,双剑交接,相距不过三尺,田中璧这一突起发难,相距既近,自然使人狩不及防。但见剑柄脱手后,疾若流星,一下就射到蒙面人面前,他钢爪般五指,同时也己触到蒙面人胸口的衣衫。
蒙面人似是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,直等飞射而来的剑柄,快到面前,才上身微仰,手中短剑一竖“当”的一声,把剑柄劈作两截了这真是快得如同掣电,田中璧五指箕张,也在此时触到蒙面人衣衫,正待抓落,突觉脉腕一紧,已被蒙面人扣个正着。心头猛吃一惊,还待奋力挣脱,哪知蒙面人比他还快,左手一指,像是使了一招“顺水推舟”向前轻轻一连。田中璧简直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,身不由己,一个人就腾云驾雾股地直飞出去一丈来远,砰然一声摔倒在船头甲板之上,差点就滚落江心去。
田中璧一身武功终究不弱,他在跌下之时,四肢用力向上一提,一记“金蝉戏浪”直跃而起,站定身子,双目厉芒闪动,恶狠狠地瞪着蒙面人喝道:“阁下报个万儿,田某立时就走。”蒙面人早已收起短剑,笑道:“在下用不着报万儿,胜负已分,阁下带着手下走吧,咱们迟早会碰面的。”话声一落,走得比田中璧还快,飞身朝江上停着的一艘快艇跃去。
蒙面人从现身到飞身落艇,前后最多不过一盏熟茶工夫,直把百花帮的人看得目瞪口呆。直到此时,玉蕊看他要走,才急忙叫道:“这位大侠请留步。”蒙面人早已跃落快艇,好像没听到玉蕊的喊声,自顾自运浆如飞,朝船后驶去。这艘快艇,原来也不是他的,却是田中璧等人的四艘快艇之一。
这时田中璧也已解开了侯铁手、天狗星和两个黄蜡脸汉子的穴道,低喝一声:“走。”率着手下,飞身跃落快艇。他们来时是有四艘快艇的,此刻蒙面人乘去了一艘,大家只得分乘三艘,鼓浪而去。江老大在双方激烈拚搏之际,已命水手把落水的两个紫衣劲装汉子救起,敷上了刀创药。
玉蕊目送蒙面人乘坐的那艘快艇,从船头绕到船尾,突然去势加快,像箭一般冲浪驶去,心中暗暗觉得奇怪:“这人方才突然在船头现身相救,走的时候,又乘走了田中璧他们的快艇,他是从哪里来的呢?”陆建南眼看着玉蕊望着船尾,怔怔出神,忍不住道:“花公子是否看出此人来历来了?”玉蕊微微摇头道:“此人武功高绝,出手奇快,我看不清,也想不出他的师承来历”蓼花插口道:“这人会不会是祝庄主?”玉蕊啊了一声,急着说道:“咱们快去瞧瞧。”双桅帆船,又扯上了风帆,满载清风,在江面上破浪前进。舱门开了,身穿天蓝长衫的凌君毅,正凭几而坐。房门口的布帘,被一只细腻白嫩的纤纤玉手掀了起来。玉蕊和萍花花三人相继走入。她们已经换回了一身女装,莲步细碎,显得特别轻俏,三人走进船舱。玉蕊望着凌君毅,悄声道:“公子,是你吗?”凌君毅微微一笑:“你说呢?”玉蕊肯定的点点头道:“一定是公子。”凌君毅微笑着问道:“为什么呢?”玉蕊道:“我们大船停在江心,那人既没乘船来,临行之时,乘走的是黑龙会的一艘快艇。这般辽阔的江面,他何以一定要紧傍着自己这艘船,从船头绕到船尾,然后加快驶去?我看得清楚,那艘快艇在驶到十来丈外,去势就缓了下来,而且艇上已经空了,蒙面人也失去了踪影。除了他潜水离去,只有一个可能,就是他傍着自己大船,从船头驶向船尾之时,突然以最快身法,回到大船之上。快艇经他双足用力-顿之势,就像箭一般往前射击,一直冲到十丈之外。自己这条船上,除了你这位假祝庄主,别无可疑之人,蒙面人不是公子你,会是谁呢?”蓼花和萍花本来还不相信是凌君毅,这下听玉蕊一分析,同声道:“啊,一定是公子。”凌君毅笑笑道:“还是没瞒过你这小机灵鬼。”玉蕊坐入凌君毅怀中,仰头道:“公子,谢谢你。”抬头送上香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