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乎可以确定父亲郝运来的猜疑不是空穴来风,自己的隐约察觉也是少女的敏锐。
郝嘉根本不想见她,她不关心这个消失多年的母亲的近况,不想追问这么多年她抛弃自己的缘由。
但她不得不想,秦芳芳现在出现,会对自己的家庭带来困扰。
郝嘉急躁的说道:“你问问她,她想干嘛啊?她现在在东港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
听我爸说,阿姨现在身体不太好。”陈牧支支吾吾的说。
“身体不好,想起来找女儿养老了?”郝嘉驳问道。
“郝嘉,我知道一时间让你接受这个消息,你很难承受。
其实阿姨也很犹豫,她不想打扰你。”陈牧解释。
“你转告她,让她别去打扰我爸和奶奶。”郝嘉严词说道。
陈牧点头,两人沉默了一会儿。
郝嘉的眼神冷冽的看着陈牧,问道:“陈牧,你对她竟然没有敌意吗?”
陈牧有些意外,不明所以的问:“我?……”
郝嘉没有再说下去,她不确定陈牧对此知情多少,难道真的毫不知情?这件见不得人的腌臜事,真的没有在他们家产生波澜吗?郝嘉心里充斥着疑问。
但她不想再多说了。
郝嘉起身,说道: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,让我知道这个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,我还有一个生身母亲,我先走了。”
郝嘉往外走,陈牧追出去。
着急忘了买单,陈牧买单的时候,郝嘉已经走远了。
午后瓢泼大雨,郝嘉顶着风走在骤雨中。
她曾幻想过无数次,无数种母亲秦芳芳再次出现的场景。
秦芳芳离开家,离开她和郝运来时,她已经懂事了,起码记事了。
从本能思念,到怨恨不解,直至释然无感,她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。
所有幻想中,有不期而遇,有突然造访,但她从未想过,是陈牧带给她一则消息而已。
哪怕是消息,也不应该是从秦芳芳的暧昧对象的儿子口中得知。
她重新愤怒怨恨起来。
郝嘉既不想见秦芳芳,更不想让秦芳芳突然出现在郝运来面前。
想到这里,郝嘉发信息告诉陈牧:“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她吧,让她有事找我。
不要找我家里人。”
陈牧回复好。
郝嘉等待秦芳芳联系她,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。
临睡前,她又发信息给陈牧:“把她的微信给我吧。”
陈牧把微信推送过来。
郝嘉颤抖着点开,她的头像是年轻时候在照相馆拍的写真。
郝嘉端详着这张虽经修复,但精度依然模糊的照片,秦芳芳年轻时候带着一种嚣张夺目的美,波浪大卷,眉毛上挑,眼神自信。
她仿佛早已经忘了母亲的样子,家里已经销毁了她所有的印记。
在郝嘉的印象中,母亲给她最深的印象是声音,高跟鞋敲地的声音,花瓶摔碎的声音,无声压抑向她和父亲施以冷暴力的声音。
郝嘉向秦芳芳发送好友验证申请,对方迅速回应,两人成为好友。
但谁都没有先说话。
郝嘉对秦芳芳屏蔽了自己的朋友圈,虽然她本身也没有多少内容可以展示。
此刻的静音手机像个不定时的炸弹。
她准备先睡,白天清醒的时候再处理这颗“炸弹”。
出乎她意料,直到第二天,秦芳芳都没有发信息给她。
快中午时,金驰来了,带着一大堆食材。
郝嘉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,金驰问她:“昨晚没睡好吗?”
“这么明显吗?”
“也还好吧,洗个脸就精神了。”金驰边说边把食材放在厨房,准备做饭。
郝嘉突然意识到,应该跟金驰解释,自己为什么出尔反尔:“你先坐下,等会一起做饭吧。”
金驰听她的,坐在沙发上,捋着郝嘉的头发问:“怎么了?”他知道郝嘉有话要说。
“上次跟你说过,我妈跑了,这么多年杳无音信,昨天,有她的消息了……”郝嘉说。
金驰也有些吃惊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,胡乱问道:“她去哪儿了?还好吗?”
窝在沙发上的郝嘉直起身来,甩了一下头发,没好气的说道:“我哪知道她去哪了?”
“你和她见面没?”金驰问。
金驰称秦芳芳为“她”,而不是礼貌的称其为“阿姨”,这让郝嘉感觉金驰能察觉出自己对秦芳芳的敌意,起码是疏离,陌生。
也让她心里稍微舒服一些。
“没有。
我只希望她别突然跑到我家里去。”郝嘉担心。
“那她是怎么找到你的啊?”金驰问。
郝嘉犹豫片刻,既不想如实说,又不想撒谎。
金驰看出她的犹豫,补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