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全顿时觉得他带娃付出的这么多心血被冒犯了,不满道,“我一带他,什么你们都说不对,走也不对,爬也不对,吃个饭吃这个也不对吃那个也不对,穿个衣服热也不对冷也不对,连我爸都能说我!他什么时候带娃了?站着说话不腰疼。我不也是抽出下班时间帮你们带娃吗?还挑我刺有意思吗?我真是出力不讨好,何苦呢……”
“……”向亦文不太理解他的被冒犯来自何处,“那不都是我们带出来的经验吗,你带得少,告诉你一声,怎么就是挑刺了?穿个衣服当然是热就脱冷就穿啊,有什么问题。”她说,“当年小琪走得晚,我不是还焦虑得带她去看医生么,以为是发育迟缓呢,医生说只要爬得溜,晚走点不是事。二宝爬得一直挺好的,让他多爬爬,别像姐姐那样先天运动能力不够,也没错啊。”
向亦文一边吃一边自顾自讲着自己的育儿经,那边齐全早就当耳旁风,径直进厕所里去了,没一会儿里面传来打游戏的声音。二宝本来坐在客厅的大通铺上玩,看她在吃饭,就嗖嗖地爬到她脚边,靠着坐了下来接着玩。她愣了片刻,自嘲地笑了一声,埋头继续吃饭。
向亦文也没想到,她妈竟然科目二三都一把过,以最短的时间,最少去驾校的次数,最高效率地拿到了驾照。虽然也没有车给她妈开,拿到驾照也没有什么用,她妈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几年之内也没有自驾游的可能,但向亦文还是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,至少在全家的生活都仿佛在不可控地向下滑的途中,她妈还做了这么个坚持自我的小小进步。
她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,是生活向好的迹象。奶奶也出院了,她妈拿到了驾照,她和齐全都踏踏实实地上班了,二宝会走路了,这些都是好事。全家人都在变好,也就不会那么频繁地争吵了,奶奶身体状况稳定一段时间,或许就不会每天都吵着要回家了,家里也不会每天鸡飞狗跳了,经济问题都在解决,也就不会在其他事上拼命省不知道该不该省的钱了,可能也就不会因为孩子而吵架了,小琪或许也能心情慢慢好起来,一切都还不算太差。
省得麻烦齐妈,向亦文自己下厨做了她妈爱吃的菜,还给她妈买了一个小小的庆祝蛋糕,虽然偷偷买了小琪爱吃的草莓口味,反正她妈吃不了太甜的,最多吃两口,其余还是会给小琪吃。
“是给姥姥的。”她叮嘱小琪,“一会饭桌上要姥姥先吃哈。”
“是姥姥生日吗?”小琪问。
“不是的,是为了庆祝姥姥考到驾照。”向亦文说。
“有什么好庆祝的?是个人都能拿。”向爸一如既往地嗤之以鼻。
向妈拿到驾照,就像是迈出了寻找自我的第一步,身板也直了,口气也硬了。“怎么就是个人都能拿了?我告诉你,跟我一起考的全是比我小二十多岁三十多岁的,好多都考了好几次才过补考一次多花一次补考费,多花一天课时费练车。哎我就是骄傲,我就是牛,怎么了?”
“你就吹吧你。”向爸说,“拿本也不代表能上路。”
“你少管。”向妈说。
偶尔不开车上班的时候,向亦文让她爸拿她车带她妈跑一跑练一练。她爸一会磨蹭一会推脱,说练什么练,会就会了,不会就不会,练也不会。
但向亦文太忙了,确实也没时间,想着她妈好不容易学的新技能还在没冷却的阶段,应该鼓励她的积极性,就催着她爸带着练车。好不容易她爸答应了,还心不甘情不愿的。
毫不意外地向妈一上车就被向爸骂个狗血淋头。“连档在哪都不知道,还开车呢?”“连灯都不知道在哪开,还开车呢?”“连门都不知道锁,还开车呢?”……
“我怎么知道,我又没开过她车,那每一个车都不一样啊!”向妈委屈,“刚学完驾照的人,那不都是只会开驾校的车吗?我要是会还用你教啊?”
“那你还说什么你会开车会开车?你牛什么?你干什么事干明白过?还开车,还自驾游,老不正经!”
“你正经?你那点破事我都没有脸在孩子面前提!我拿到驾照我牛不行吗?你出生就会开车啊?好像你干明白了似的,你不也废物了一辈子,你有什么资格说我?”
“我废物?我扔了铁饭碗不要,赚钱把俩孩子培养成才,我废物?这一家人不指望我,指望你啊?”
“你培养成才了吗你?别以为我不知道向亦斌搬出去之后还三天两头问你要钱,文儿这段时间这么难,你不知道帮一把,还给那好吃懒做的小崽子零花钱!”
“好吃懒做不是你惯的吗?不是你们非要把他赶出去的吗?我不给他让他饿死在大街上?”
“你给他一次房租的钱不就够了吗,谁知道你又给他多少?”
“我给他多少怎么了?不是你儿子吗?你儿子败家能怎么办?”
“你儿子才败家!”
不知道是怎么从挂档话赶话说到儿子败家的,向妈本来就慌张,匆匆忙忙起步,还没出地库,就在拐弯的时候自己刮桩子上了。
向爸气急败坏地在车里捶窗大叫